「顧征,白起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中。」
「怎、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都會穿防彈背心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激動。
「他出任務前被捲入一場案件,槍響時我剛好在那附近,所以立刻前往,發現他時已經中彈了,但兇手也不見了。」
「怎麼會?是有人對白起懷恨在心嗎?他這麼敏銳,怎麼可能……」
「目前尚在調查中。」顧征面色凝重,我們頓時陷入沉默,氣氛糟糕致極。
我坐在椅子上不斷祈禱,顧征也不斷追蹤案件進度,一直以來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深夜的醫院空蕩,人數寥寥無幾,更襯托出那種無力、害怕、不安的氣氛。
手術燈熄滅後我和顧征立刻前往大門,醫生走了出來,口罩幾乎遮住半張臉,看不出他的表情。
「醫生,白起怎麼樣了?」
「他的家屬在這嗎?」
「他……他的家屬……因為工作關係沒辦法來……我是他女朋友……」白起和他的家人感情向來不好,我不願說實話。
「我是他的同事,方便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顧征問。
「我們已盡力搶救,子彈接近心臟,已經幫他取出,但能不能撐過七十二小時要看他的造化了,請做好準備,若可以的話通知一下他的家屬,可能需要幫他處理後事,告辭。」
醫生說出了電視上經常聽到的台詞,沒想到竟然在我面前真實上演,我和顧征愣愣望著手術室。
大門再次敞開,白起被推出來。
「白起!白起!聽到我的聲音嗎?白起!」我和顧征跟著護士的移動到病房並不斷呼叫他。
在病房裡的白起,插著呼吸維持器、心電圖上的曲線雖然規律,但微弱,宛如下一秒就會變成直線,身上也有許多外傷,他……面色蒼白,我從未看過他如此脆弱。
我跪在白起身邊,緊握著那雙曾經溫暖的大手,如今冰冷不已。
「白起……」我全身顫抖,除了不斷呼喊他的名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病房裡除了顧征的沉默、機器的聲音,還包括我的心碎聲。
白起被推出手術室時已是清晨,晨光耀進病房,本應是美好的早晨,我感受到的只有絕望,我必須要做好白起會隨時會離開的準備。
顧征為了工作和交代白起的事情,需要回署裡,而我向公司請了長假。
幫白起處理後事……我從未想過這天會來的那麼匆忙,雖說這是每個人的必經過程,但太快了……我和白起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過去他過得不好,現在好不容易擁有幸福,我不捨他的離去,更不捨他的人生才剛開始,就要立刻結束。
「白起……你會醒來的對吧?我們不是還有很多事還沒做嗎?一直以來你都很堅強的,任何危險都可以克服,所以這次也一定可以的,對嗎?你知道嗎……在我接到電話前,我正在作夢,夢裡我和你一起去賞櫻,雖然櫻花季已經過了,但是我一直很嚮往能和另一半走在櫻花步道上,享受著櫻吹雪的夢幻,夢裡的你笑容很好看,你說……不管我想去哪裡,你都會陪著我。之後我就接到電話,那個笑得很好看的你也不見了,就像在告知我你會立刻離我而去……」我哽咽著,輕輕地撫過幾乎快沒有溫度的臉頰。
「好不容易在一起,為甚麼上天要剝奪我們這一點點的幸福?甚至是毀了你的人生,我好希望我們能夠繼續走下去……但這個願望有可能實現嗎?」我靜靜地看著白起,之後再也不發一語。
一天過去了,這一天除了顧征,還有白起的同事也紛紛來探望他,向他加油打氣,隔天韓野也向公司請假來看看心目中最強、最崇拜的白哥,當他看到白起,平時愛開玩笑、愛出鬼主意的他也崩潰了。
「白哥!怎、怎麼會傷成這樣?嗚嗚……曾經你可是校園的風雲人物,我覺得你很強才願意跟在你身邊成為你的小弟的……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能不要嫂子啊!白哥,求你快醒來!我還想參加你和嫂子的婚禮啊!」韓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泣不成聲。
第二天也漫長地過去了,雖然絕望,心中還是保有一絲希望,白起的生命頑強,他一定可以撐過去的,我不斷地在心中說服自己。
現在時間已進入第七十小時,還有兩小時……如果白起撐過了是不是就代表他活著的希望變大了?
我緊張地看著心電圖和白起的變化,眼淚早已乾涸的我心情反而有些平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白起能夠活下來,但如果他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醒來後會導致生活不便,或一直陷入昏迷的話……我依然願意陪在他身邊,然而這對他來說肯定是種生理和心理的折磨,與其這樣倒不如去當天使,下輩子去當個比這輩子更幸福的人吧……
這樣想著我的心裡也比較好過一點,最後想起韓野講的一段話……那段話是我這輩子想和白起一起實現的願望,我想在他可能隨時都會離開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