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既然已經公開了我的身分了,我是不是就可以……」
「不要拆了府邸和造成別人困擾,其他自便。」
「竟然答應了?」
「這不是妳一直希望的嗎?」
「你放心,我打算到郊外練習。」
李澤言撇了一眼,「妳開心就好。」說完,他便離去。
悠然換了輕便衣裳,獨自來到與李澤言較勁的溪邊,她將古琴帶在身邊,再挑了一個空曠且平坦的地方升火。
火苗逐漸竄起,悠然把所有對前副將的思念,寫成一封封的信件丟入火堆,隨後跪下來彈琴。樂音繚繞,她彈奏他生前喜愛的樂曲。
一縷絲煙冉冉上升,李澤言接到彙報,他望著那輕煙直竄藍天。
「將軍,是否派人前去查看?」
「不用,我去就好。」
「可是……」
「同樣的事情需要再說第二遍嗎?」李澤言的冷言冷語,令士兵不再說第二句話。
李澤言走向郊外,在不遠處就可以聽到悠悠琴聲傳入耳裡,其實看到輕煙時他就推測是悠然的作為,在聽到琴聲後就更加確認。他悄悄走近悠然,將自己藏入樹林中,不知道是音樂太令人著迷亦或是激起照顧的責任心,他始終從未離開,甚至坐下來靠著樹幹,享受片刻安寧。
當樂曲停止,信紙也燃燒殆盡,悠然用溪水熄火,再隨意拍掉身上和手上的塵土,李澤言輕閉的雙眼也微微睜開。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免得那個人要再囉嗦了。」悠然嘆了口氣。
聞言,李澤言無聲地笑,「知道就好。」
悠然仰頭望著天空,「爹,女兒寫給您的信和彈奏的樂曲,您都有完整的收到了嗎?從今天起我就會正式入住將軍府,現任將軍雖然嘴巴很壞,但他一心向國,也擔憂我的安全,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只是他實在太難相處了!我可能和他會有一段磨合期吧……爹,願您和前將軍能保佑您們生前拼命守護的土地,還有保佑我們,希望不再有任何紛擾,一切平安。」
李澤言將一切話語聽進耳裡,時而抱怨他、時而誇獎他,卻又真誠的希望一切均安,讓他覺得好氣又好笑,同時又覺得心暖,他默默地說了一聲「笨蛋」,便離開森林。
翌日,悠然於早晨彈奏了幾曲,用完午膳則獨自前往溪邊習武,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府。連接下來的日子,彈琴和習武已然成為她的生活日常,且從未和李澤言打交道,畢竟兩人也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有次李澤言私下打聽悠然平常的作息。就他的認知,悠然是個活潑好動的女孩,可沒想到收到的消息竟是如此規律。
幾日後,李澤言找機會去見悠然。
見她在陽光揮灑下的汗水、動作時而俐落、時而柔軟,所有力道都運用得恰到好處,腳步穩扎。
李澤言輕輕踏出一步,踩響了樹葉,悠然立刻停下動作,「是誰?」
「是我。」李澤言踏出腳步,將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讓悠然能看清他的面容。
「李澤言?」
「我看全天下只有妳敢直喊我的名字。」
「你又不是我的誰,你怎麼會來這裡?」
「來看妳這陣子有沒有給我添麻煩。」
「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很多事都必須親眼確認。」
「所以呢?你確認了甚麼?」
「明天陪我練習。」
「你說甚麼?我陪你?」
「懷疑嗎?總之明天一整天妳都得跟我一起,早上彈琴、下午練習。」
「你……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那霸道!」
「這是妳每天的作息,有差嗎?」
「你還調查我?」
「不是調查,是怕妳出了甚麼亂子,以防萬一,走了。」
「你!李澤言!等著瞧!明天我會讓你跪地求饒!」悠然對於太過我行我素的行為,氣得拿刀直直指著他。
李澤言被悠然的反應逗樂,勾起嘴角,罕見的透露出一絲壞笑,「到底是誰向誰跪地求饒,明天就知道。」
***
隔日,悠揚的琴聲,因纖細又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而動聽,長髮飄逸的女子和美景融合在一起宛如一幅畫。
李澤言在涼亭的石椅上閉目聆聽,溫和的旋律傳入耳裡,讓他難得的卸下所有疲憊,任由輕風吹拂,。
即使停止彈奏,李澤言仍未睜開眼,悠然疑惑的看著他。
「睡著了?李澤言?李將軍?」
見他沒有反應,悠然悄悄靠近李澤言。胸脯有規律地起伏,淺淺的呼吸,不再深鎖的眉頭,跟她印象中總是扳著臉的李澤言不太一樣。
「仔細一看,其實……長得也挺好看的,但總是出現一副要殺人似的表情,到底是你原本的個性還是因為你是將軍才逼不得已……」悠然端詳著李澤言的臉,自言自語。
「偷看別人很有趣嗎?」李澤言睜開雙眼才發現悠然靠近他的距離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或許沒有想到李澤言突然說話,兩人因此都被對方嚇著,對視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迅速挪開距離。
「怎、怎麼樣?好聽吧?」
「差強人意。」
「你這人!就不能講點好話,留點口德嗎?」
「我說的是事實,依你這水準絕對無法成為宮廷的御用樂師。」
「誰說我要當樂師了。」
「所以以後只彈給我聽就好?」
「你說甚麼?」悠然挑眉。
「也只有我可以接受。用完膳老地方見。」說完,李澤言轉身離開,留下發愣的悠然。
午後,涔涔流水,陽光落下在溪水表面,波光粼粼,閃閃動人,著實讓人感到心靜。然而溪邊卻出現金屬的摩擦聲,響亮且被折射出的刀光可見其利刃有多鋒利。
李澤言和悠然兩人拿出真實力對打,或許鮮少能遇見這樣的對手,原先他們嚴肅的面對攻擊和防守,但漸漸地放鬆心情,甚至彼此都露出了笑容,而這股心情名為興奮。
兩人踏進溪裡,步伐和衣物濕掉的不適和沉重感並不會阻礙他們的動作變遲緩或遲疑。
水花四濺,也不影響他們的視野和注意力,仍舊俐落出刀。李澤言抓緊漏洞向悠然攻擊,她向後退了一步,不料,石子因青苔的關係而打滑,悠然失去重心,往後傾倒。
李澤言的腳步大幅邁開,迅速攔腰將悠然向自己靠近,兩人的氣息再次接近,一切來的太突然,李澤言也被自己嚇到,確定悠然站穩後才放開腰間上的手。
「今天就先練到這裡。」
「甚麼?我還可以耶。」
「衣服和頭髮都濕了,妳想得到風寒嗎?明天再繼續。」
雖然悠然有點不甘願,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李澤言在關心她,因此沒有怨言。